七月流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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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曦瑶】《客人间》肆

原著背景

有私设

感谢观看

前篇指引【曦瑶】客人间(壹)by默北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【曦瑶】客人间(贰)by卿卿两相悦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【曦瑶】客人间(叁)by江湖小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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残雪凝辉冷画屏。一遇岁寒,云深不知处的寒山青瓦,更降下疏离的白雪,顺着园林楼台,延绵不绝。

 

蓝家的冷泉敞在幽僻处,守泉的门生也隔得甚远,四下里植着兰草,铺着白石,立着几展屏风,说是含光君与魏公子置办的。

 

冷泉终年活水,饶是这样铺天盖地的白,也没能冻住池里的泉水,只是越流动,彻骨的寒意愈往金光瑶的四肢百骸里钻,他才情|动过后,体温与泉水相差的厉害,连脸上的泪也如霜刀一般,止不住而又锋利地,一寸一寸割伤他的面皮。

 

因软弱而落泪,因欲|念而交|缠,太难看了。

 

他抬起冻得发青的手臂,用几乎失去知觉的指尖摸索着抹去了面上残存的泪痕,重又放了下去,无力地垂在身体一侧,闭眼道:“二哥,太冷了,回去吧。”

 

太冷了,回去吧。

 

蓝曦臣连忙把他抱上岸,自己只随意着了一件中衣,把所有的衣物都裹在金光瑶身上,金光瑶说完那句话,阖上的眸子便再没有张开,苍白的薄唇轻轻抿着,憔悴的面色也平静地舒展着,如同从前他批完了文书,午后靠在窗边小憩一样,也是轻轻抿着嘴角,仿佛家事圆满,放松下来,露出了浅淡的笑意。

 

蓝曦臣手上越来越急,衣服也越裹越紧,脚下一刻不停,又担心风雪烈烈,一手护住金光瑶的头,就往寒室飞去。

 

一面御剑,一面皱着眉头,小声呼唤金光瑶,“阿瑶!”

金光瑶面上一动不动,未有回音。

 

呼啸的风声渐厉,撕扯出尖锐的鸣叫,草木一闪而过,飞速向后退去,蓝曦臣御剑还在加快。

 

蓝曦臣怀中忽然传来的一句话音,便登时之间就被风吹的破碎四散。金光瑶仍是闭着眼睛的样子,仿佛仍睡着,不曾醒来过。

他音中带笑,说,“别怕,还没死。”

 

蓝曦臣用力收了收臂弯,沉眉厉目,冲口斥道:“不许胡说!”

金光瑶仍是闭着眼睛,唇角轻抿,一动未动。

 

金光瑶再睁眼,身上已经暖了,没有那种寒冷至疼痛的感觉,也没有呼啸疾面的风刀,躺在一间干净简洁的屋子里,只在离榻最远的窗边留了一盏光线暗淡的纸灯,窗外竹影交错晃动,他已换上新衣物,衣冠齐整,身上盖着几床厚重的棉被。

 

屏风后传来细碎的纸页翻动声,像是压着声音,小心翼翼地捻起一页纸,再拨去另一边。

 

窗边那盏昏暗的纸灯,已然没甚照明,却能生将屏风后的影子拉得修长,那影子盘腿端坐着,手上持着什么,时不时低下头,细细写上几笔。

 

瞻彼淇奥,绿竹猗猗,有匪君子,如切如磋,如琢如磨。

 

有匪君子,终不可谖兮。

 

金光瑶就着昏黄的烛火,静静地望了一会儿墙上与竹影重叠在一块儿的那人影,又笑了。

 

看他端方地坐着,看他轻轻地翻阅文书,看他低下头批阅时,被火光勾勒分明的颌线,侧影,轮廓。看他捉毛笔的手,看他取墨,看他放下文书,似是养神。

 

许是望的入神了,金光瑶朝榻边微微挪动了半寸。一时牵扯到了腰上的酸涩,以及仿佛被拦腰斩断的下半身,剧痛与酸麻同时袭来,他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。

 

墙上的人影却听见了,身上一震,把笔随意一搁,就站了起来。

也不知盘腿在那坐了多久,站起身来一个趔趄,踢到了脚边的书案,笔墨纸砚叮呤咣啷响了一圈儿,这一着上演,人影站在原处,显得颇为手足无措。

 

金光瑶哼笑出声,又震着了之前受下的内伤,紧跟着咳了两句,人影才忙从屏后退出来。

匆忙坐到床边,给他接了一碗茶,拍抚了好一会儿金光瑶的后背,道:“阿瑶,感觉如何?”

 

金光瑶饮下热茶,攥在手里,有些拘谨地点头谢道:“好多了,多谢二哥。”

 

他现在又变回了那个任人宰割的孟瑶。

他低头苦笑两声,胸口溢出旧伤的闷痛。

痛楚过后又停下来想,何止是娼|妓之子,他已然沦为娼|妓。

 

极尽妖|媚,丑态毕现地勾|引蓝曦臣,即使在神志不清的时候,也利用蓝曦臣的心善耳根子软,让蓝曦臣不得不与他交|媾,不得不解了他的春|药,不得不与他行了周公之礼。

 

现下他不是想走就走想留就留的敛芳尊,方才种种既不是兄弟间的纾|解,也不是相爱之人的共赴巫山,是蓝曦臣春|宵一夜将他买下来,带了出来,蓝曦臣不说话,他也再无话与蓝曦臣攀谈。

 

所幸蓝曦臣开了口,说的竟也是金光瑶意料之中的话,

“阿瑶,不若你留在云深不知处吧。”

他就知道。

 

金光瑶神色不改,问道:“住在何处?”

蓝曦臣答得很快,“寒室。”

 

金光瑶继续问道:“可否在境内走动呢?”

蓝曦臣面露难色,踟蹰道:“阿瑶近日还是在寒室里多休养生息吧。”

 

金光瑶点点头,了然。

 

而后就抬起头,直直地看进蓝曦臣深不见底的眸水之中,不带迟疑地笑道:“好。”

金光瑶从来贪生。

 

 

 

打那日起,雅正端方的泽芜君开始了金屋藏娇的日子。

 

落梅横笛已三更。

姑苏蓝氏原是和尚修道,居于深山,素取更素,雅中至雅,境内松乔如盖,以碧树兰草居多,硬要与花扯上些关系的,也只有玉兰、白菊一般清新淡雅的品种。

 

独蓝曦臣的寒室后院,长着几只零零星星的白梅。

 

金光瑶每日窝在蓝曦臣的寒室中,赏赏雪,喝喝茶,只等蓝曦臣一日三餐的送来,观音庙留下的根子也在一点一点的调养起来,蓝家的药膳,难吃归难吃,确实有些功效。

 

金光瑶见好,慢慢能下地,也会在蓝曦臣的案上练几个字,捉几幅丹青。蓝曦臣这日回来,便正好撞见金光瑶在染墨。

 

竹摇清影罩幽窗。

 

蓝曦臣放下手中饭食,静静地站在他身后,看他拿笔勾勒出一扇轩窗,微抬一抬手腕,还要再画,便抽了他手中虚握着的毛笔,挂到笔架上,温声道:“不急一时,吃完饭再画,今日给你带了不同菜色。”

 

金光瑶从善如流的撒了手,随着他站起来,走到外室的圆桌前,欣赏蓝曦臣说的不同菜色。

 

往日都是树根炖汤换成树叶炖汤,再不济换成树皮炖汤,或是山参,党参,花旗参轮着煲,金光瑶已经喝得麻木了,有时候一转身,都能闻到身上天然中草药的芳香,觉得自己仿佛是棵树。

所以他对今天蓝曦臣带来的东西也未抱持希望。

 

不想蓝曦臣真打算给他开开荤,咸蛋黄南瓜,凉拌豆腐,糖醋鸡,栗子糕。

虽是姑苏菜,却规避了常用的河鲜和甜酿。

 

着实是费了心选的。

 

相较浓郁的苦参草药味儿,的确十分开胃。

 

蓝曦臣摆了碗盏,递给金光瑶,道:“阿瑶方才在画什么?”

金光瑶接过来,弯唇轻轻笑了一下,“二哥瞧着像什么?”

蓝曦臣也坐下来,给金光瑶夹了一筷子菜,言笑道:“我道像寒室的轩窗。”

金光瑶静默,没有答他,只是看着敞开来的后院,铺天盖地的翠竹,枝节修长,虚怀若谷,竹叶盛不住雪的重量,故而身上没有沾染一丝白,春夏秋季是什么样,岁寒便是什么样,只是身旁那几支白梅零星开了,白石路上积了一层厚重的霜雪,才惊觉,大雪了,寒冬已至。

 

他悠悠开了口,声音却缥缈,缥缈中含着笑,问道:“原是随手插的,这白梅还活着呢?”

蓝曦臣顺着他的目光望去,“梅花最易活了,阿瑶当日不也说吗?”

 

往昔大雪过后,金光瑶都会来云深不知处一趟。

名曰——云深不知处与金麟台的雪,是两种景致。

 

冬日有清谈会时,蓝曦臣也会前往金麟台,说金麟台四季如春也不为过,即使金星雪浪寒冬里都蜷缩起来,广场前的数条石桥大道,两旁也已经植上了如洪的西湖柳月,若平时的九阶如意踏跺是被金星璀璨的雪浪拥簇,冬日的汉白玉须弥座,就是被明快的临水皓月包裹。

 

冬季花已是不多,兰陵金氏更是恨不得将所有花种挪去家里,道上铺着黄菊,广场上亦是摆满了各色菊枝盆栽。再到各殿的院子中,枝杈参差的腊梅,清新隽永的小苍兰,衬上数株矮小精巧些的樱草海棠,敞亮些的地方,直接移来数棵银柳点缀红梅,足称得上是暗香盈袖,立冬过后的倾盆大雪降下来,娇艳的花色上便挂着三两雪痕,银柳更是银装素裹,由此得名。

 

可云深不知处的冬,松柏终年笔直,绿竹长青,兰草不耐寒,路边上种的,冬日都会挪去温室里培着,开春再将它埋下去,蓝曦臣院里的却不然,靠着屋外的台阶,依着屋中的炭火余温儿,便可安安静静地挨过冬天。竹子不积雪,兰草不积雪,连参天松乔积的雪也高得无法赏见,雪至云深不知处,甚至无从铺张。

 

有一年立冬,金光瑶拢着大氅来的,连迎也没叫蓝曦臣迎,足下生风,颊边带笑地进了寒室。

进了屋也不脱下大氅,还是拢在怀中,眉语目笑地望着蓝曦臣,“二哥,屋后有铲雪的工具吗?”

蓝曦臣云里雾里,随他往屋外去寻来那些家伙什,“有是有,只是阿瑶千里迢迢前来,就是帮我扫雪?”

金光瑶笑吟吟地,一手仍拢着大氅,一手接过铲子往下重重一铲,撬起了大片积雪,飞了漫天的雪绒,露出荒芜的地面,道:“也就你泽芜君敢想。”

 

说罢又是重重一铲,深深嵌入了泥土之内,好在囤积的雨雪已经濡湿了地面,土地也松软,不一会儿,敛芳尊屈尊亲自刨的一个小坑,便好了。

 

蓝曦臣立在一边,略有些茫然地看着结义兄弟在自家院儿里挖坑。

 

金光瑶看他面色茫然,忍俊不禁地乐了一会儿,才从裹得严严实实的怀里,小心地取出一物。

 

是一支含苞待放的梅枝,枝颈修长,梅点如雪,将开未开,约十寸的长短,枝底特意剪了斜开的口子,静谧地躺在金光瑶手中。

 

许是在怀中捂得久了,一放置在空气中,花绒上便立刻结了细小的冰粒。

 

蓝曦臣微怔,半晌才问道:“这是?”

 

金光瑶有甚答甚,一本正经地忍着笑意,答道:“梅花。”

 

蓝曦臣知他又言语戏弄,窘迫嗔怒一声,“阿瑶!”

 

金光瑶作副好生无辜的样子,道:“二哥问什么我答什么,这二哥还要怨我!”

 

蓝曦臣的耳畔也不知是天寒地冻冷着了,还是斗嘴斗不过敛芳尊恼着了,又泛起了淡淡的绯色,直往衣襟里钻。

 

面上却雪白一片,除了些微的窘迫和无奈,就是妥协的神色,“知道了,不怨阿瑶,是我言辞有缺,阿瑶这是——要做什么?”蓝曦臣老老实实地补全了话。

 

金光瑶把手中的梅枝插进泥土中,用脚把周边的土地压实,又薄薄地覆了层白雪在其上,罢了,才支起身来,笑容可掬地拱手道,“蓝氏宗主雅正端方,门第清华,寒室院中更是兰草翠竹傲菊俱全,我此来专门为泽芜君补一支梅,好凑成花中四君子,以赞泽芜君君子之姿啊。”

 

蓝曦臣耳际烧的越发嫣红起来,拂袖道:“阿瑶胡言乱语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!无怪大哥总是气你!”

 

金光瑶笑容微微僵了一瞬,又扬起嘴角,嬉笑道:“我从兰陵精心挑的白梅,仔细修了扦插的口子,怕着了风,还是拿大氅护着来的,二哥要是觉得不好,那我薅了?”手上作势就摸向了那支杵着的纤弱梅枝。

 

蓝曦臣赶紧拦他,半推着将他赶到了屋外的台阶边,按他坐下了,自己也整理罢下摆坐了下来,道:“我可说了梅花半句不好吗,从头至尾不都是阿瑶更伶牙俐齿些。”

紧接着又道:“白梅懒赋,独立寒风,又融于皑皑白雪,居于寒室再合适不过了,多谢阿瑶有心,我悉心照料便是了。”

 

金光瑶望着院中,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,“二哥也不必多金贵它,梅花最易活了,烧痕惨淡能开,驿外断桥也能开,只是不知何时才能赏得上泽芜君院里这支梅花。”

 

 

金光瑶收回望向院中的目光,就着蓝曦臣给他夹的咸蛋黄南瓜,送了一口饭,又送了一口饭,就着凉拌豆腐和糖醋鸡各送了几口饭,他每道菜都动了一点后,便不再动筷了。

 

他放下碗筷,捻起栗子糕,含在口中,栗子糕融化后独有的甜腻浓厚的口感,与兰陵的一毫不差。

 

待甜腻的味道尽数流入喉中之后,他用茶漱了漱口,微笑道:“这株白梅种下后,我与二哥拢共看了两次,一次开得好,落花如雨,一次就是现下,寥寥几支。”

 

蓝曦臣皱着眉头,担忧的望着他,把手覆在金光瑶的手上,仿佛觉得不牢靠,又反手握住,细细地看他眉眼,沉声道:“阿瑶,只是还没到开的时候。”

 

金光瑶被他攥的有些生疼,如梦初醒一般,忙霁颜笑道:“我知道!等它开了,我再与二哥看!”

 

蓝曦臣看着他,手上迟疑着慢慢松了下来。

 

金光瑶渐渐大好了,蓝曦臣也不再端药膳来嗟磨他,有时下山带些姑苏菜回来,有时让山下的姑苏厨子照猫画虎地弄些金陵菜,除了功力尽失,身子倒是调养回来了不少,虽不能与身强体健相提并论,但至少不再缠绵病榻了。

 

 

 

都言晨光白驹过隙,却也没有那么转瞬即逝。

 

才安稳没几日,梅花也还未能全开。

 

便有人要闯云深不知处。

 

山下弟子来报时,神色除了焦灼匆忙,更多却是不得其解与莫名其妙。

莫名其妙这来闯山门的人,不但罔顾姑苏蓝氏在众家之中的地位,无视泽芜君的声望,不直言来意,气势汹汹,理直气壮。

 

且不管如何问及,只说,请泽芜君原物归还。

 

已经连堵了几个时辰了,现下境内弟子不可离境,离境弟子无法返境,再如此,怕是要惊动蓝老先生了。

 

金光瑶隐在屏风后头,听蓝曦臣急斥:“莫要惊动叔父,来人身着什么衣裳?”

 

守门弟子仿佛羞于启齿一般,言辞含混,支吾其词,“女子…衣衫暴露,近乎不着几缕,男子都是黑衣短褐,武者打扮,且不论男女,颈上都刺有一朵黑色的……牡丹。”

 

蓝曦臣的声音狠狠颤了一下,他平复了须臾,语气凝重,重复道:“黑色牡丹?”

 

那头没了声响,应是弟子点头回答了他。

 

过了一会儿,传来了由近渐远的脚步声和木门开合的吱呀声。

又过了一会儿,金光瑶才从屏风后走出来。

 

他原是想与蓝曦臣商量此事。

却不想看到了这样的蓝曦臣。

 

久未见过蓝曦臣面色难看如斯,双目紧闭,眉心深锁,几乎要拧在一起去,重重咬着薄唇,齿痕深陷,原本浅淡的唇色已现赤红,双手蜷起,死死地握成拳状,指尖入肉。

金光瑶走到他身前,把他的双手展来,轻声唤道:“二哥。”

蓝曦臣才睁开眼来。

 

明明还是原先的深色眼眸,却因为失了温和笑意,带上了一丝寒意,比冰冻三尺更要令人生惧的严寒。

 

这样的蓝曦臣让金光瑶愈发心惊,他音色微提,失声又唤,“二哥!”

 

蓝曦臣自看到他,眸光便开始不住动摇,可声音却坚冷的可怕,“阿瑶,你绝不能再回那里。”

 

蓝曦臣神态已有偏执之色,金光瑶慌了,抓着他的手,不停地握住,口中不迭安抚他,“我知道,我知道,二哥,我不回那里去,我绝不回那里去。”

 

蓝曦臣把头抵在金光瑶肩上,低声喃喃地重复道:“阿瑶,你绝不能回那里。”

金光瑶把他双手放了下来,两手覆到他背上,自上而下拍抚着,良久,他在蓝曦臣颈后,闭了目,无声地笑了,轻轻地道:“我绝不回那儿去。”

 

两人维持了这个姿势好一会儿,蓝曦臣渐渐平和下来,也意识到这个姿势是如何地耳鬓厮磨,身体便悄悄僵住了,金光瑶笑意盈盈的声音就在耳边,“二哥既冷静下来了,咱们就聊聊如何应对吧。”

 

这才松了手。

 

金光瑶道:“我如今这样,与二哥一同下山,不能帮衬一二便罢了,以少对多,还会成了二哥的累赘与破绽。”

 

蓝曦臣点点头,“阿瑶万不可下山!”

 

金光瑶道:“采芳阁是怀桑特地为我修缮的,连名字与图腾都是由我而来,故此,这其中一定有聂家掺入的修士,此行说是来拿人,不如说是来观泽芜君的态度的。”

 

“怀桑与我没有什么旧情可念,但与二哥却有,且不说此番扬言冲着泽芜君,便是真打起来了,也没有几个能真与你交手,加上泽芜君向来端方良善,更不可能无故伤人,只需闹得大声,将蓝老先生惊动了,与你生了争执,再看你如何抉择。”

 

“所以二哥此去,作出一副不顾一切的架势,最好可用上破障音,轻伤个两三,二哥定能把握好分寸, 唬一唬他们便可。”

 

蓝曦臣一一点头,便嘱咐了金光瑶几句,匆匆下山去了.

 

山门果然已站了一名衣衫轻薄的女子,与一众黑衣武者,那名女子便是那晚招待他去金光瑶房子的老鸨。

见他前来,老鸨一扭水蛇腰,叫唤开了,“哎呦泽芜君,咱们这儿的人是不出采芳阁的,您怎么还给带回家里来了!您要是真喜欢,咱们可以常来往呀!”

 

蓝曦臣听得眉心一紧,右手反手取出腰间别着的裂冰,竖在唇边,箫声陈厚肃杀,长啸不止,有锥心之意,并刺骨之寒,那老鸨虽也是修士,但到底是世俗中修为不高的散家,届时面色已经涨红发紫,头疼欲裂。蓝曦臣左手手掌翻覆,向后一拍,将背上的弦琴震脱琴袋,掠至面前,重重一按,如一石激起千层浪,空中顿时激起数千涟漪,与箫音一同朝那老鸨袭去。

 

方才还笑得畅快的女子,此时已面如猪肝,向后重重摔了数米,嚎叫不已。

 

只是未能像金光瑶预料的那般,作了架势,对方就罢休了。

众人像是对那老鸨的嚎叫无动于衷似的,任由她在地上来回翻滚,竟无一人上前去查看情况,也无一人将她扶起来,仿佛她只是一块抹布,取之可用,弃之无碍。

 

黑衣武者之中又走出了几人,面孔熟悉,蓝曦臣一眼便认了出来。

 

这是清河聂氏里几个首席门生,原先在聂明玦手下时,蓝曦臣便常与他们照面,习刀刻苦,犹在聂怀桑千倍万倍之上,这几个门生有多勤勉,聂明玦就对聂怀桑有多恨铁不成钢。

 

蓝曦臣面色一凝,明了今日怕是不能善终了。

既然有聂明玦亲自带出来的门生,想必他们也知道今日是为谁来的,其余的黑衣武修,虽不是清河聂氏的,却也再不可小觑了。

 

蓝曦臣将瑶琴一旋,收入袋中,改换了左手持箫,背后朔月出鞘了半寸,剑刃反出了凛冽的银光,即使在落雪过后的白日,也泛着夺目的莹莹冷光。

 

口中箫音不断,声声幽咽,疾疾不徐,不再有往日和缓,更不见婉转悠扬之意,听来只觉让人烦心不已,狂躁难忍。

 

立时箫声骤停,朔月剑芒一闪,银光已朝前人袭去,一瞬掠掠风声过后,铮——地一声,朔月与兵器相接之声大作,其中一人竟接下了泽芜君的一击,蓝曦臣箫声又起,手中飞快挽了个剑诀,朔月剑光大盛,近乎要灼伤人眼,稍退几尺,回旋了一圈,朝那头更沉沉压去。

 

这回紧连着铮铮响了两声,前后紧密,严丝合缝,乃是两人共同御刀相抗。与朔月相持了一会儿,牟着劲儿硬是将朔月抵了回来,朔月既是仙兵,便可知晓其主意图,蓝曦臣箫声愈发急切,朔月的攻势亦愈发猛烈,只见其上剑光化为数道银白光华,分别直指余下众人。

 

剑气可御,蓝曦臣历来与人对战都是拉开了远远的距离,只剑向前方探去,刀道虽也可以旋刀的方式远攻,但说到底是看持刀人的力道与身劲,故而贴身近战更为有利,这也是为何来了这许多人与蓝曦臣缠斗,为得就是耗尽他的灵力,欺近其身,饶是蓝氏宗主,饶是世家公子第一,换了不利的方式,以一敌多,也是力不从心的。

这就成了一场拉锯战,蓝曦臣以御朔月剑气不让那头近身,那头却知道蓝家仙法的弊病,招招硬抗,步步紧逼。

若说聂怀桑没有从中指导,他也是不信的,怀桑这次,果真是一分情面也不想再要,只求把阿瑶逼上绝路便是了。

 

蓝曦臣面沉如水,箫声骤然声震,声声入耳,如龙啸九天,蛟翻巨浪,两旁的草木已然战战不止,忽而,箫音急转,原本箫管多是呜咽之声,却扬出了一段凌厉尖锐的曲调,不单有撕破天空之势,箫音竞相化为了实体,卷着云深不知处的松柏针叶,势如破竹地咆哮而去。

 

那头一人上前,以身躯作挡,左劈右砍,为后方众人挡去了大半攻势,虽是如此,但箫剑同出,已然有人身受多处伤痕,微现弱势。

 

蓝曦臣这头,状态也算不上多好,他已极朔月之力,方才又强耗了灵力与裂冰,若是一味这样僵持下去,他也撑不了多久。

 

那头却忽然改了主意,一人登时撤了灵力,其余人则堪堪稳住,说是稳住,实则是牵制住蓝曦臣,他们仍在发力,蓝曦臣也得与他们耗着。

那撤了灵力之人,飞快画了个决,御起横刀,就要越过蓝曦臣,飞入云深不知处境内。

 

蓝曦臣心中警铃大作,心神恍惚不停,聂怀桑还留有后手,他知他会迎战,也知他将金光瑶能留在何处,此行,他势必要带回金光瑶!

所以一旦无法近他的身,便会派其中一人,闯入云深不知处,带走金光瑶,到时候,这些人亦会一并退去了。

 

蓝曦臣心下惶急,不顾胸口渐生的钝痛,朔月光芒更盛,已有与日争辉之耀眼,裂冰更是急急嘈嘈,凄凄切切,似是悲鸣,又似怒吼,他左掌一吸,将方才已经收入琴袋之中的瑶琴吸入掌下,左手执箫,右手极快地拨弄琴弦,尽倾覆之力,琴音如排山倒海般涌来,霎时间,竟有山崩地裂,禽鸟俱绝的悲壮之意。

 

三者并用,终于拦下了那名几乎越过了蓝曦臣的武者。

蓝曦臣胸腔一窒,喉口一甜,险些乱了气息。

 

他将腥甜强咽了下去,再次深重一拨,朔月像是感知到一般,多了决绝的剑意,剑芒不减,剑光更分为数十道,剑锋狠厉,招招决然。

 

弦唱哀哀,仿若杜鹃啼血。

 

蓝曦臣最后一击,终于将黑衣众人重伤,齐齐向四下飞去,口中不住呛出鲜血,两旁的兰草,也尽数折断,长青之叶铺了满地。

 

铮一声,朔月归鞘,光芒全然消散。

蓝曦臣缓缓将箫别入腰间,暗自以舌顶住口中,强压着胸中阻滞的污血,道:“同怀桑说,莫要再来了。”

 

蓝曦臣一路走回了寒室,路上有门生问好,他也笑着颔首,终于穿过了白石小径,回到了那间隐在竹从之中的屋子,望见金光瑶正坐在后院台阶上等他,他笑了一下,喊了一声,“阿瑶。”

 

便再也压不住那口堵在胸腔的污血,乍然喷了出来。

 

金光瑶雪白的衣襟上顿时被染得鲜红。

他怔在原处,眼睛陡然睁大,满脸的不可置信,愕然,和悔恨。

那抹狰狞湿热的血腥气,不止地往他鼻腔中钻去,他恍惚地抬起手摸了摸衣襟,茫然地望着手中触目惊心的猩红。

 

蓝曦臣终于吐出那口血后,身形便有些摇摇欲坠,金光瑶才回过神,连忙抖着手,把他扶到榻上,声线止不住地在颤,“这是怎么了?!为何会变成这样?!为何会变成这样?!”

 

他眼中泪忽然就如断了线一般落下来,一颗一颗落在衣襟上,不多时,便隐没在鲜红里。

他怔怔地望着泪水融入鲜红之中,也没能稀释半点,还是红的扎眼,红的让人心惊。

 

他又像缓过神来,从桌上拿了茶杯,往蓝曦臣嘴边送去,只是手上止不住的震颤,大半茶水都撒在了蓝曦臣的衣襟。

 

蓝曦臣望着他笑,“阿瑶,我没事。”

金光瑶眼前一片朦胧,已经几乎要看不清蓝曦臣的笑,听到蓝曦臣在笑,他眨眨眼,也跟着笑,“我知道,二哥没事。”

 

金光瑶慌忙着要给蓝曦臣调息,手下一翻,毫无内劲,这才惊觉,他已经没有内丹了。

已经没有内丹了。

 

云深不知处烧毁时,金光瑶找到的蓝曦臣,半个身子都是焦黑的烧痕,把头埋在双臂之间。

他把蓝曦臣带回金麟台,不眠不休地陪他一天一夜。

蓝曦臣夜里发烧烧得厉害,他便运功给蓝曦臣降温,背上的烧伤动不得,他日日给蓝曦臣敷上消痛去疤的草药。

蓝曦臣连着数日一言不发,他每日忙完了事务,回来不管什么都要与蓝曦臣说上几句,等蓝曦臣终于愿意开口了,哑声叫他一句阿瑶。

他说,我帮二哥重建云深不知处。

 

 

 

射日之征时,他从温家得了情报出来,只能去找蓝曦臣,让他告诉聂明玦,温家又打算朝哪家下手了。

 

他又从温家出来,到了他与蓝曦臣定好会面的地方,蓝曦臣还未至,金光瑶等了一炷香,才等来了负伤的蓝曦臣,温家暴起,绕过了清河聂氏的前线,巧攻了姑苏蓝氏的后方支援处,因为是温若寒临时起意,金光瑶并未得知这个消息,蓝曦臣更是无所防范,蓝家损伤大半,连蓝曦臣也受了伤。

 

他来得面色苍白,腰间衣物仍在渗着鲜血,血蹭在裂冰上,抹花了箫管,朔月虚虚地握在手中,朝金光瑶有气无力地笑道:“阿瑶,我来晚了。”

 

金光瑶把蓝曦臣的伤口上了药包扎好,给他传了半宿的功,蓝曦臣睡着了,他回了岐山温氏。

而后,不夜天终于覆灭了。

 

 

 

蓝曦臣每次受伤他都在,只有这次是因他受的伤,却哪次都没有这次这般无能为力。

 

他忽然便懂得了寻常人的软弱。

 

因为什么都做不了,所以才会顺应天道,安天命。

 

蓝曦臣望他神色恍惚,摸索到他的手,笑道:“阿瑶,我休息一会儿,再运功调息,便好了。”

 

金光瑶点点头,也笑,笑得凄凉,笑得让蓝曦臣心慌。

他不但没有了修为,连计谋都靠不住,他为何能以为聂怀桑会对蓝曦臣手下留情,他为何会以为蓝曦臣能敌得过连底细都不知道的众多武者,他为何就这么轻易的让蓝曦臣以一己之躯下去了。

他为何会产生蓝曦臣能护他的,错觉。

 

许是冷泉太冷,蓝曦臣身上太暖的缘故吧。

 

那日晚上,蓝曦臣便紧急闭关了。

与往年闭关月余不同,这次闭关只闭关了五日,五日一至,泽芜君就出来了。

 

入关之前,蓝曦臣命人送来许多干粮,给金光瑶作饱腹之用,出关之后,便急急回了寒室。

 

金光瑶正坐在案前,面上淡淡,毫无表情,见他回来,便放下笔拉开笑意,笑意盈盈地迎了上来。

 

“二哥,我打算前往东瀛。”

蓝曦臣呼吸一滞,问道:“为何忽然这样说?”

 

“二哥还记得我在观音庙说过什么吗?”

 

“今夜过后,我就要远渡东瀛,此生都不再回来。看在这些的份上,你放我一条生路吧。”

 

蓝曦臣急道,“我那时说的都是气话……”

 

金光瑶笑着点点头,“我知道。”

 

“我也不是在怪二哥,只是我不能一辈子住在寒室,靠二哥给我带饭,给我衣裳,给我出头,一辈子不出去。”

 

“而且我早有打算,在东瀛也已找好了落脚点,二哥此般,聂怀桑定不会再来扰我,我也可安安心心地前往东瀛。”

 

“船一至东瀛,我便会即刻给二哥写信报安,节日里也会与二哥来信的,不过水路颠簸,可能偶尔会漏个一两封……”

 

“我走后,二哥也要注意春寒夏燥,当心添衣,闲时多替我帮衬照料一下金凌。”

 

金光瑶从案上取来一张丹青,正是上次蓝曦臣看到的那张,只是已经填色完成。

 

画的正是寒室外的那零星几支梅花,只是白梅被金光瑶涂了嫣红的颜色,替换成了红梅,含蓄未开的样子,替换成了满枝盛开,一地花雨的模样。

 

“我还是未等开这梅花,只好照着那回记忆中的描了一遍,二哥送了我春夏秋三幅图,我便补上一冬送与二哥吧。”

 

金光瑶说话时,自始至终都是笑着的,像是新日将至,眉眼里收不住笑意一般,尽数撒了出来。

 

蓝曦臣一直望着金光瑶,等着他停下来,或者又是在戏耍他。

良久,他才缓缓地道:“阿瑶,不走不行吗?”

 

金光瑶毫无察觉一般,仍是笑,“不行啊,我在此处已经没有容身之地了,我太累了,我争不动了。”

 

蓝曦臣仿佛这才接受了这个消息,他挣扎般地又反复确认了几次:“阿瑶此行,真的还会与我书信来往?”

 

金光瑶皆笑着点头道:“会的,不论到了何处,都会与二哥书信的。”

 

蓝曦臣又问:“等众人都忘了你了,阿瑶会回来吗?”

 

金光瑶还是笑着,“若是我还没有老朽死去。”

 

蓝曦臣沉默了下来,长长久久地,久到金光瑶已经觉得这是蓝曦臣让他离开的态度时,他才又开了口,“我送阿瑶下山。”

 

金光瑶道:“好。”

 

他拿了早已收拾好的包裹,背至肩上,乘上朔月,与蓝曦臣一同往山下飞去。

 

金光瑶已经没有内力了,他站在蓝曦臣身后,无声的说了几个字,谁也听不见,连他自己也听不见。

 

至镇上,金光瑶道了谢,便朝渡口方向去了,一次头也没有回。

 

直到渡口边,金光瑶才停下来,随意挑了一座民房,走了进去。

那户人家正在吃饭,围坐在桌前,一派祥和,见到金光瑶,表情略讶异了一下,渔夫模样的男人便朝他热络地迎来了。

 

这人眉宇宽平,神色敞亮,一看便知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。

 

他问道:“小公子是要渡河吗!”

金光瑶答:“不光是要渡河,可能至人少的地方一谈吗?”

渔夫有些疑惑,却还是将他领入房中。

 

出来时,金光瑶身上的包袱没了,只身与那渔家男子上了船,朝远去划去。

 

半晌,船靠了岸。船家吆喝道:“这便是公子说的那座山了,平时无人上山,你行至山顶,必能看见那蓝家的仙府!公子的书信也放心吧,我会好生保管,任谁问也不可能说!可是一年递一封?”

金光瑶望着山巅,轻轻答他,“一年一封,有劳船家了。”

 

 

金光瑶花了大半气力行至山顶,云深不知处果然就高高悬在前方,望着不远,却是普通人一辈子也上不去的地方。

 

他静默站了许久,直到天边日色西沉,把云深不知处都染成了绯红。

绯红过后,云深不知处暗下来,天上挂上了明月。

才慢慢地,如同不舍一般,从怀中摸出一样物件。

山顶风大,这东西被吹得轻扬了起来,仿佛还配在那人眉间,云纹刺绣,缓带轻飘。

 

这五日里,他日夜未眠,伏在案上,写足了数十封纸书,描绘了数十载的光阴,一同封进了信笺里。

 

他逼出身上最后一丝灵力,在掌心染出一簇小小的火苗,顺着抹额,蔓延开来,燃烧殆尽,化为一抔灰烬,用手轻轻一握就散了,消散在天地间。

 

他骗了蓝曦臣,金光瑶似乎不论何时,都在欺瞒他的二哥。

他道聂怀桑不会再来犯,是假的。

只要金光瑶还在世上,聂怀桑不会安生。

他道他要远渡东瀛,是假的。

他道他还会从东瀛回来,又是假的。

 

金光瑶取出了一把小刀,深深地压进手腕中,直到听见了血脉发出了汩汩的涓流声,才罢休。

 

他也跟蓝曦臣说了太多的真话,多到他几乎要对这个人剖白了自己。

他说,“我替你重建云深不知处。”

他说,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

他说的所有“好。”

他说,“蓝曦臣,我想死。”

他说,“二哥,太冷了。”

他在呼啸的风声中说,“我爱你。”

 

他从来贪生,却也不惧死。

 

他一生至此,已然值得。

只是不想叫蓝曦臣为他不值得。

他不值得。

 

他远渡东瀛,蓝曦臣依旧是那个温煦端和的泽芜君,不会因他失德,不会因他失控,不会因他受伤。

 

会年复一年收到敛芳尊的问候。

会在梅开的时候依稀想起海外的故人。

 

金光瑶双足陷在雪地里,殷红的血顺着指尖往下淌,他无力地跪了下来,眼前的云深不知处渐渐模糊,他阖上眸子,轻轻地道:“二哥,太冷了。”

 

更无人处月胧明。

THE END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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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知道大家想打我

先别急

如果你喜欢这个结局,到这里就可以评论我啦

如果

你真的很难过

就接着往下看吧

是另一个平行时间线的结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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蓝曦臣沉默了下来,长长久久地,久到金光瑶已经觉得这是蓝曦臣让他离开的态度时,他才又开了口,“我送阿瑶下山。”

 

金光瑶道:“好。”

 

他拿了早已收拾好的包裹,背至肩上,乘上朔月,与蓝曦臣一同往山下飞去。

 

金光瑶已经没有内力了,他站在蓝曦臣身后,无声的说了几个字,谁也听不见,连他自己也听不见。

 

至镇上,金光瑶道了谢,便朝渡口方向去了,一次头也没有回。

 

直到渡口边,金光瑶才停下来,随意挑了一座民房,走了进去。

那户人家正在吃饭,围坐在桌前,一派祥和,见到金光瑶,表情略讶异了一下,渔夫模样的男人便朝他热络地迎来了。

 

这人眉宇宽平,神色敞亮,一看便知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。

 

他问道:“小公子是要渡河吗!”

金光瑶答:“不光是要渡河,能至人少的地方一谈吗?”

渔夫有些疑惑,却还是将他领入房中。

 

出来时,金光瑶身上的包袱已经没了,要与船家往渡口走去。

 

不想,这渔家门口站着一个颀长的身影,如芝兰玉树,如风前皎月,白衣若雪,缓带轻飘,神色沉沉,眸中尽是哀意。

 

望着他,不再笑意温和,用悲恸的语调问他:“阿瑶,你的包袱呢?”

 

“阿瑶,你究竟是要去何处,为何将包袱留下了?”

 

“包袱中是什么?”

 

“御剑时,你在我身后,说的是什么?”

 

蓝曦臣站在原处一动不动,一遍又一遍地,看进他的眼中,问道。

 

“阿瑶,你要去往何处?”

 

金光瑶哑然无声,张了张口,想说什么,却又改了主意一般,唇角向两边拉去,笑了。

 

“包袱里头,是我对二哥余生所有的话。”

 

“我要去往之处,用不着衣物盘缠。”

 

“御剑时,我对二哥说,我爱你。”

 

蓝曦臣总算笑了,眼中含着光华,似乎却也哭了,他说,“阿瑶,与我回去,我带你去见叔父。”

 

金光瑶从怀中拿出那条蓝曦臣的抹额,重又绑回手上,身形未移。

“聂怀桑还会来犯。”

 

“我知。”

 

“我已是寻常人,生,老,病,死。”

 

“我知。”

 

“众家会与你施压,叔父会雷霆震怒,你也许不再是蓝氏宗主。”

 

“嗯。”

THE END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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双结局!!!

这次联文选到了最喜欢的题目超级开心

虽然,忍不住刀了。

但是我知道

你们仍然爱我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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